那领头大汉带着一脸淫笑,伸手摸向了厌月的一侧白嫩脸蛋。
就在要触上那嫩滑的肌肤时,他那粗大的两截指骨间,被挽出个利落的银白
色剑花。剑锋破空声一啸而过,领头大汉右手的半截五指应声而落,大颗小颗的
尽数摔进了甘白尘的汤碗里,慢慢绽出的血花和汤的油花融在了一起。
这汤是不能喝了。
众兵痞齐齐的往她桌下的那双妙腿看去。厌月这丫鬟腿上竟还垫着一把细瘦
长剑,此时剑鞘微不可察的抖了收剑后的最后几下,静了下来。
那领头大汉后知后觉的终于感受到了疼。亏是大秦士卒,五指齐断倒也没有
大喊大叫,只是胡子拉碴的大脸已经有了藏不住的惊恐。
「你……你们完了!私伤军卒可是重罪!要连坐的!」
领头大汉像要给自己鼓气似的大声威胁道,捂着断指,疼的不住发抖。
「私伤军卒?」「我大秦的士卒如今壮胆都不靠拳头靠嘴皮子了吗?!」
甘白尘厉声喝道,收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凌厉的盯向那满是惊恐的眼睛。随
即拍出方小印,在木桌上敲出五字古朴大篆。
上书:甘泉卫尉印。
那领头大汉被一小瞧,也来了火气,又有了先前的几分嚣张:
「我他妈还是上造呢,你那是什么鸟毛军衔……」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想明白了这不是军衔,这公子也不是兵。甘泉宫可是太
后住的地儿,面前这人是从咸阳宫里出来的大人物。
其他人早已单膝跪下了,但他膝盖僵住了,努力想跪却跪不下去。
「给我滚。」
甘白尘戾气收回去了点,把那带着血和指头的汤碗往领头大汉手里一塞,又
专心挑拨起菜来。嘴上打发他们赶紧滚。
领头大汉战战兢兢的领着小弟们一刻都不敢逗留,小跑着一溜烟出了酒楼,
连老板娘手上那盘新切的牛肉都不要了。
甘白尘倒没被那断指倒了胃口,活动了下筋骨反而有些饿了,捧起自己的饭
碗往嘴里送起饭来。
丫鬟厌月趁着少爷专心致志捧碗刨饭之际,小手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推,悄悄
的把自己的那份汤挪给了他。
*** *** ***
咸阳宫大殿。
刚用完午膳的时辰,大殿内就点起了灯。倒也不是暗的看不清了,只是这大
朝正宫的大殿着实太大太空,大到秦王都从上座高台下来,盘腿和他的相邦甘罗
凑在一桌下棋。故是除了一旁立着伺候的内官,这大殿里就再无他人了。点上了
灯多少能再有活气些。
平日里百官们持着朝笏立着禀事的那块地板上头,被放了个香榧木独木厚棋
墩。这方棋墩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有些讲究。香榧木只产自那多慷慨之歌的燕赵之
地,还得年份够久,足粗足大,才能让匠人一刀成墩。若是这匠人当日手感不佳,
一刀把秦王的宝贝木头给劈差了,脑袋也自是别想要了。所以那日除了位恰好入
咸阳的赵人老棋匠,竟是无人敢接这活。
秦王执黑,贴在那榧木棋墩,落子挂角,隐隐是要做个大雪崩再内拐的局面。
这黑白棋皆是由那齐国东海滨采来的双面凸贝壳子制成,两面都饱满的像二
八少女刚顶起的那两房乳包,执在指尖够柔和却不碍事,曲线凸的刚刚好。放眼
整个大秦,可能也就这座宫里,能落下这种子了。
甘相邦执着白子,举棋不定。
「相邦,你那幺女也应成年了吧。入宫侍孤可好啊?名分便任相邦挑选,定
不亏待了她。」
「唯独这小女……」
甘相邦分心回答,却有些好气又好笑。这大王酷爱棋道却棋力不逮,每逢死
活诘碁就爱使些盘外招。
「怎么,是嫌寡人太老,委屈了你家水灵的闺女不成?」
「臣,自有考量。」
甘相邦没管大王在角上镂空的心思,直接转至中腹,冲了一子,硬断了秦王
的大龙。
「又是寡人输了。」
秦王见大势已去,也懒得再下,爽利的承了败局。随意拍了拍发麻的腿,站
了起来转身,寂寥的看向那席空落落的高台王座,轻声道:
「这遭若是你的儿子真能成事,孤倒也不必娶妻纳妾了。」
*** *** ***
天黑了下去,甘白尘和厌月站在酒楼门前,那老板娘吱呀的就把门给合上了,
把他们留在黑夜里,和里面那片亮光隔了开来。
倒也不是赶他们出来,确是甘白尘有错在先。他原以为今晚定是去那平凉令
的府上过夜,便吃完饭就找老板娘结清房钱了。未曾想到那平凉令府晚上冷冷清
清的,连个当值门房都没有,压根敲不开,硬是吃了个闭门羹。再兜兜转转回到
酒楼想要留宿之时,就被告知已经没了空房。
当然也不知道是真没了空房,还是老板娘嫌他俩麻烦不想惹祸上身。看老板
娘关门时的那表情,倒是更像后者。
甘白尘站在门口,抛玩着一个莲纹锦囊。临行出门时老父曾说过,遇到事了
或者有困难时就打开它。
现在算是有困难吗?毕竟如今没地方睡了。
他可从小就没操心过在哪睡的问题,就连他的贴身丫鬟厌月都不用自己铺床。
在自家府上他和厌月的房间连通着,就隔着半堵半开的墙。下人们来给他垫床铺
被的时候,顺带着把隔壁厌月的也整好了。
但他觉得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犯不着如此郑重的交付与他一
条锦囊妙计。理应在更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拆了它。
于是甘白尘带着厌月就朝着对门的住户家走。公子哥自是拉不下这个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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