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山细致了解过谢景鸿,老爷子为人正直,才识过人,从前在官场上勤勤恳恳,作为地方长史,多年来风评极佳,又出身青州数一数二的大氏族,家底雄厚。要说这谢氏还真有些来头,名下家业众多,出资过青州方方面面的建设不说,每逢赈济救灾也是冲在前头。老爷子在这一带称得上德高望重,各方面来看都是个能主持大局的上佳人选。
现下正值用人之际,这一州之长乃是由皇帝亲自任命,他便顺水推舟,大力举荐了老丈人一手。
于公于私都是好事一桩,嗯。大将军心想。
柳琮山治军严明、铁面无私,平日里正颜厉色,无论何时何地都把靠谱二字写在脸上,是当今皇帝最为信任的爱将,这桩好事自然水到渠成。
皇帝压根没想到这小子有一天也会夹带私心。
淑云毕竟是二嫁,待柳琮山恢复身份,不论是作为当今圣上的亲外甥,还是往后继承开国太祖特许柳家世代沿袭的大祈武侯之位,门楣都是高不可攀。世俗之语难调,即使佳人自己并不在意,他也要为她多考虑一分,尽量把谢家往上抬一抬。
这便是柳大将军的另一层考量。
谢氏族中如今洋溢着族长的右迁之喜,老爷子连升两品,颇有些讶异感慨,直念圣恩浩荡,淑云却敏锐地嗅出些不同来。
她爹是个踏实做事,不争不抢的,平时不爱出风头,也从不攀炎附势,虽在青州也算响当当的人物,照理说这任命轮不到他。
那浑人来过青州一趟,其中怕是有他的手笔...淑云心下熨帖,又转念一想,好歹自家老爹德才兼备,也坐得这个位置便是了。
谢氏这块地皮颇有些人杰地灵的味道。就拿近三代来说,谢家可谓门楣光耀,这一家子出来的多是俊男靓女,兄弟姐妹遍及五湖四海,为官经商、事业有成者数不胜数。淑云作为她这一辈的嫡系长女,其天资尤为突出,如今却是最闲散的一个。
说来也是,淑云自小聪慧无比,凡学必精,少女初长成,便已才华横溢,更生的花容月貌、风华绝代,实在称得上老天爷赏饭吃。但她却是个无甚理想的,行事全凭兴趣罢了。
淑云和小小年纪就偷偷做着仗剑走天涯之美梦的亲生女儿在这方面着实是两个极端。
算逑,平平淡淡才是真!
淑云过往的生活算不上称心如意,她偶尔会在平平淡淡的生活中对自己这辈子作何价值思考一番,得出的感悟也仅此一言而已。
境遇非牢笼,纠结人生于她而言,不若在家中陪爹娘说说闲话。
淑云这两日和家人无话不谈,唯独柳琮山之事她选择暂且按下不表,只隐晦地同他们交代了有再嫁之意。
老族长夫妻也很是默契,没有向女儿多作追问。
家中无事,各地都在传几日后柳家军返京和京城百姓随天子送军出征的消息,想来定是百年难遇的奇景,何况柳大将军也在其中。
淑云索性轻装简行,往京城去了。
这一日到了京都,街市的繁华,人烟的昌盛,自非别处可比。
雍京城历史悠久,自前前朝起便是中原之都,而这悠悠古城看今朝,经济繁荣,人文荟萃,仍是风采依旧。
“车水马龙,商旅如云,这便是盛世名都吗?”淑云漫步在朱雀大街上,颇有些两眼放光:“当真是‘市井流金城若画’,瞧瞧这些绣额珠帘的店面,光是看看都觉得大饱眼福,真是不虚此行呢!”
“东家是没来过此地罢!妾身每年探望愚弟便是入京一回,对这里还算了解几分,便斗胆向您介绍一番?”一旁的张娘子笑容可掬,见淑云颔首,主动接过话茬:“这朱雀大街虽是京城的主干道,因着地皮贵、物价高,看似人来人往,当地百姓却是不在这处采买消费的。别看这里的店面装潢阔气,实则多是皇家资产,做的尽是亏本买卖,只效充当京城门面之用。京城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当属城东阡陌纵横的古道老街,汇成有名的京都十二街,那才是京城真正繁华之地,大小楼阁商坊骈列,门庭若市不分昼夜,东家若有兴趣可随时前往。”
张娘子年芳三十有一,是个颇有见识的,从前念过些书,后来家道中落,也是被迫早早独立。为了维持生计,还要盘家中小弟求学,张家姐弟在很多地方落过脚。后来张家小弟进京赶考,张娘子为了凑够盘缠,机缘巧合下同谢家签了卖身契,便一直跟在谢淑云身旁服侍。淑云最喜广结善缘,念她为人本分踏实又办事牢靠,便主动替她赎了身。
张娘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后来张家弟弟学业有成,摇身一变成了张进士,在京中入仕,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已是自由身的张娘子却婉拒了弟弟风风光光接她入京相看人家的提议,这些年仍尽心尽力跟随着淑云。
如今张娘子成了淑云的贴身管家,平日里照顾起居,主仆两人感情也是颇好。
这回她随行,便是想顺带探望在京中为官的弟弟一番。
“那感情好。稍后用完饭,要劳烦柴兄弟护送娘子一趟,娘子若是在贤弟那头留宿也记得捎个信过来,柴兄弟便就近寻个客栈罢。”淑云看着在前面大摇大摆堂堂开路的几人,暗自好笑,包好几两碎银递过去给为首的柴彦:“诺,剩下的就自己留着喝点儿小酒什么的,莫要误了事便成。”
这兄弟几个自然是留守在淑云身旁的柳家精锐。青州一事过后,原先的十余名护卫大部分抽调去了军中,像廖三、崔胜等人皆是如此,余下功夫较好的三人,算是在淑云这里做起了长期打手。
其中便有青州事发之时在护卫队中充当临时头领的柴彦,如今亦是他为主心骨,在三人中负责与柳琮山取得直接联系。有自家将军大人的委任在前,又认了淑云做主,三人一到外出场合便故作凶神恶煞,这厢面露凶光,本又是牛高马大、沙场舔血过的青壮男儿,周遭竟是无人敢靠近半分。
如此一来,倒显得她们这行人大有来头,在这处横着走一样。
淑云瞧着哥几个时时刻刻如临大敌的模样,想叫人放宽松些,后来劝说无用,便也由着他们去。横竖是男人花了心思,她还不好拂他好意呢!
柴彦接到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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